眼睛

weiran

眼睛

小时候，路过泰安，才知道乡下种植的心里美在城里面是当水果卖的。北上的时候，我还很小很小，给父亲背了一把老旧的蟒皮蒙成的二胡，活脱脱像一个讨饭卖唱的，到哪都招来异样的目光。天蒙蒙亮，从泰安汽车站往外走的时候，因为我没有票，被几个操着难懂口音的女检票员生生的拉了回去，吓的我哇哇大哭了起来，哥哥发现我丢了，返回来举着票又把我拽了回来。
泰安的早晨很冷很冷，人们泼在地上的热水冒着白气一会凝结成冰，行人匆匆忙忙，没有一点生气，只有远处泰山脚下的柏树泛起一点冷冷的暗绿色的光，带来一丝生机……父亲领我们进了一家水饺店，吃了北上的第一次早餐，水饺店里冷冷清清，最有意思的是讨饭的流浪汉比吃饭的人还多，他们穿戴脏兮兮的，每当吃饭的人剩下了饺子便一拥而上，抢而食之。在他们中间，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穿着一身干净崭新的牛仔衣裤，白静的面皮，一双眼睛大而有神，他不时蹦跳的出现在流浪汉中间，戏弄着他们，流浪汉们都向小孩投去善意的媚笑，我想这孩子大概是饺子馆家的孩子吧！
吃完饭，父亲带着我们去火车站侯车厅等车，火车大厅里人头攒动，在书柜旁，在我的哀求下，母亲花了八毛钱给我买了一本诗陪画的《唐诗三百首》，我高兴的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抬起头，忽然又看到了早上那个让我有点羡慕不已的小男孩，这次让我想不到的是，那个小男孩儿双手虔诚的捧着一个茶罁，正跟旅客乞讨呢！他每走到一名旅客身前，也不说话，轻轻的鞠个躬，然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对方，这双眼睛里没有了稚嫩的神情，显得格外成熟稳重。
随着硬币的响声，不一会儿他就收获颇丰，可是当他接近我时，他却迟疑的放慢脚步，他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我再一次看到了那双稚嫩有神的大眼睛，这一刻，他突然到退了几步，最后转身跑出了侯车大厅，放弃了乞讨…
夜里，我们被塞进了拥挤不堪的火车里。车厢里，有人在吃东西，有人在操着难听且不懂的口音在攀谈，有人在抱着吉它唱着歌：我又回到了我的故乡，他的名字叫沈阳……而我，随着歌声昏昏睡去……
多少年过去了，那个小男孩还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那双大大有神的眼睛我怎么也忘不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娶妻生子，每天为了生活疲于奔命……
作者:文安县 霍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