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水 发表于 2012-10-24 11:29:02

梦断文学

梦断文学我坚信这样一句话: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残忍地用左手从你身上夺去的东西,正是他用右手给予你的东西。上帝残忍地用左手从我身上夺去了童年的欢乐,夺去了物质上的丰盈,却用右手给予我一个细腻的情感世界,丰富而深刻的思想天空。感谢上帝,给了我一个温柔体贴又有满肚子故事的妈妈,妈妈是老一辈传统美德的坚定的捍卫者,又是一个出色的传承者,而讲故事就是传承传统美德的最好的方式。妈妈常说的一句话是:“说书唱戏比例人”,大致意思不能光听书里和戏里的热闹,要把书里戏里的人物当作一面镜子,不断反省自己、检查自己、改善自己,象传统美德中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就是通过妈妈的故事春风化雨般在我内心扎下了根,并最终长成大树,影响我的一生。后来我有一肚子故事,每天写二三千字,三年写不完,而且不重样,得感谢我的母亲,儿童时期所受的教育太重要,那个漆黑狭小的小屋里,那个昏黄摇曳的灯光下,想象的翅膀随着妈妈顿挫有致的声音,飞出了小黑屋,飞到了一个遥远的年代,遥远的地方。现在随着科技的发展,讲故事已经进化为念故事、放故事了,捧着一本故事书,没精打采地念,没念两段就烦了,你睡不睡,哪有那么多后来呢,怎么样,为什么,闭眼!外面牌桌的朋友都等急了。再后来买来故事机,只需要通上电,孩子爱听多长时间就放多长时间。冷冰冰的故事机无论讲得怎样精彩,也代替不了妈妈,讲故事不只是纯语言的问题,还有一个表情动作,亲子交流的问题,科技多先进,永远取代不了亲子之间的感情交流,从妈妈嘴里说出来的话和从伲萍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伲萍讲得再优美再动听,在孩子听起来也完全是两个感觉、两个效果。后来上了小学,学了什么印象不深了,只记得学校的墙上,村里大街的墙上涂满标语和政治宣传画,当时识不了几字,墙上写得什么记不清了,隐隐约约记得是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之类,也不感兴趣,最感兴趣的是墙上的宣传画,一个铁拳下四个面目狰狞的小脑袋。当时刚学了几个字就喜欢在墙上画画,显摆显摆,比如跟某个小朋友开个玩笑,就在墙上写下“某某是我儿”,另一个同学在这一行字的上面写上“毛主席万岁”,也许就是那个某某,路过那道墙,看见那个墙上有人骂他,换成是是谁谁也不会高兴呀,就把自己的名字擦了去,毛主席万岁的“万岁”那两个字不知道是让雨水给冲了去还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野心家、反动派给恶意擦掉了,反成最终剩下的字连起来就是“毛主席是我儿”,于是全校乃至全村的人都被叫到一个小屋子里写字,县里来了腰里别着盒子枪的人,把盒子枪在桌子上拍得“啪啪”直响,有胆的小当场吓得就尿了裤子,最终是不了了之,但是其直接后果是谁在墙上写字,无论是写什么字,立码开除!上学的主要任务是劳动、开批斗会、游行,小一点的学生用筐头背土,大一点儿的学生就用小推车推土,可以说我们村的小学是我们一伐一伐的学生,一筐头一筐头背出来,一块一块砖一块砖垒起来的。再就是开批斗会,五花大绑,由民兵压着,有本村的,也有不是本村的,其主要罪行无非是倒个柿子卖个辣椒之类的,当时有个好听的词叫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村里出了当兵的,村里的小孩子也要停课游行,由老师领着喊着口号,大致内容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一定要解放台湾”之类。后来上了高年级就开始接触写作文了,作文的内容大致是拾金不昧、做好事、劳动等几个方面的题材,无论写什么一般都要从人民日报上摘抄一段社论,什么东风吹战鼓擂,祖国山河一片大好,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但是无论怎么抄也难以超过一百字,后来有老师就指点了,要写出矛盾,写出曲折,捡到一分钱你为什么要交给警察呀,你得有思想矛盾呀,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最后决定把钱交给警察叔叔,警察叔叔还要问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不能喊出你的名字,你得喊我叫雷锋。于是作文明显就长了,我拿到一分钱,我想起董存瑞舍身炸雕堡,我想起的黄继光堵枪眼,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决定把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当时我就有这样的疑问,我们那时候上学晚也就十来岁,十来岁的小孩要是把一分钱看成是炸药包,还有几个敢去捡呀!我写道,捡起五分钱,我的眼光浮现出冰棍和糖块的形象,到底是买冰棍还是买糖块呢,后面写得什么就记不清,总之历史性地突破一篇了,翻过去还有一行半了。写完了把作文交上去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了,老师的这顿骂是跑不了了,但老师表扬了我,还说我用了几个成语,比如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之后我对作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次我都把刚刚学到的词生硬地塞进自己的作文里,有时候是驴唇不对马嘴,但老师都包容了我,每次都把我的作文当成范文当着全班的同学念,这时候甭提心里多么美呢。我小学影响最深的老师一二年级是刘增林,可以说在作文启蒙方面起了决定作用,进入四年级是刘玉昆,他可以说是个故事篓子,对我们村的人情典故,历史传说,如数家珍一般。我以本村第一名全乡第六名的成绩考上刘么中学。在刘么中学对我影响最深的语文老师乔瑞江、英语老师杨丽彤,一个男高音,一个女高音。特别是乔老师一直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看,他们两口子在我身上没少下力气,赶上交作业晚了,就拉我在他们家吃饭,从来没拿我当外人。中考的时候我以接近满分的成绩勇摘全县的语文桂冠,乐得乔老师直搓手,来回走动:“我教了一辈子的学,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学生,难得啊,我自己也考不了这个分数!”后来听说调回老家,任永清县信访局的局长,但从八五年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一面。我的英语老师叫杨丽彤,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气质高雅,多才多艺,绝对算得上美人,后来被东方歌舞团选中,成为一名演员,听说现在不是定居美国就是定居加拿大,从初一一直教到初二,初二只教了一个学期就调走了。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她刚高中毕业,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有激情。我记得一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把我叫到外面,在大堤上,池塘边,谈人生,谈理想,谈她的文学梦,谈她上学时候写的作文,然后给我出作文题目,写完了交给她,由工整的楷书一句一句地改,加上她的感受。可以说中学时期这两位老师对我的文学影响最大。上高中我最敬仰的老师是徐双建,博学多才,出口成章,可惜由于师娘健康的原因没有把我们教下来。上课的时候经常看到徐老师穿着和他身高不相称的裤子,还经常有个孩子摸着门口找他,上了高三他就自觉地辞去了高三语文的教学工作。八八年高考,当年的作文题目是命题作文《习惯》,文体不限,我当时天真地认为习惯就是写自己的习惯,而我最大的习惯就是思考,于是象蒲松龄当年考场上一样,自以为是打了手背上了天马行空,文思泉涌,下笔千言,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月的,下了考场好半天还沉浸在自己的作文中,结果没有摸准出题人的意思,没有摸准时代的脉搏!八八年正是改革开放的关键年,整个时代的主题就是冲破旧的思想习惯的束缚,大胆改革,锐意创新,结果可想而知,语文遭遇到了我整个学生生涯的最大的滑铁卢,与我理想的大学南开大学失之交臂,被发配到我最不喜欢的学校—河北师大,最不喜欢的专业—哲学系。开始我对哲学是有偏见的,哲学不就是政治吗?抽象、枯燥、生硬,板起面孔说大道理,然而一个叫范墨昌的老师彻底改变了我对哲学的看法,他纵横于中国古典文学古籍,出口成诗,句句经典,深深地打动了我,我开始沉迷于中国古代思想和西方近代思想的研究,特别是中国古代思想的研究,应该说是下了笨功夫。在上大二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选修了外国文学课,老师是王少杰,我特佩服他把那些拗口的外国人名背得是如数家珍,滔滔不绝,上课从来不带讲义,一讲就是半天。有一次我把自己的诗交给他,请求他的指点,他说:“现代诗歌我不太懂,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吧,就是师大中文系的最年轻教授叫陈超”。过了半月,我找到王老师索要诗稿,王老师说陈老师说给你写点东西,他看了很感慨。后来陈老师一次在给中文系的学生讲课时提到了我的名字,他说:“在我接触的中文系学生中,感觉到形象思维有余,但是深度不够;而哲学系的学生感觉到有一定深度,但是硬邦邦,缺乏形象思维,让人读起来不舒服,而这个学生是我接触到的既有深度又很形象的为数不多的学生之一”,陈老师无形之间在中文系给我做了一个广告,从此我在河北师大可谓声名大振,在校报的一个角落里可以看到我的诗歌,在校广播台也能听到广播员在播诵我的诗歌。河北师大当时最时最有名的教授是二陈,陈慧、陈超,学生们最佩服的是陈超,现代派诗人兼诗歌评论家,留着披肩发,小胡子,穿着花褂子,言谈举止中充满激情,自己独自出版了一本现代诗歌探索诗鉴赏词典,分析并评价了从五四到现代的诗歌,现在是河北省十大著名作家,博士生导师。当时我最喜欢的诗人国内的有北岛、舒婷、顾城,外国诗人有印度的泰戈尔,特别欣赏他的《新月集》,法国波特莱尔的《恶之花》,英国ST艾略特的诗,意大利庞德的诗,都对有很大的影响。当时记得天天泡在图书馆里,把能借到的诗歌大致翻了一遍,一天最多读三四本诗集,摘抄、整理,并且养成了每天记日记的习惯,从考上大学到毕业后二年, 六年内从没间断。我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陈超还是应该痛恨他,他无意间一段话改变了我人生的轨道,让我痴迷于诗歌,痴迷于文学,以致于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以一分之差饮恨津门,最终没有进入天津师范大学研究生之列。我们那时候研究生全国还是很少的,象我的一位同学考入天津师范大学一个不算看好的专业—国际共运,被分配到国务院宣传部理论司,成了全国著名的学者。本来以1994年的9月20日为界,我以一首《我的诗是白杨》,宣布了我文学生命的结束,在后来的将近二十年时间里,我几乎没有摸过笔。201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新镇论坛的王增剑,真正开始了论坛生涯,并一发不可收拾,两年多的时间从没间断过,每天平均一两千字。在这个过程中,结识了不少朋友,也给我带来无穷的烦恼。有的朋友为我担心,担心我的犀利的文风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一没背景二没靠山,万一出点事,饭碗让人砸了,老婆孩子怎么吃饭;二为着急出不来精品,我是有这个思想、学识、生活底蕴的,还有人劝我攀高枝,向高雅方向发展,跟村里的一帮搞民间文学的人混能混出什么出息,并谆谆教导我,文学不是靠自己写出来的,主要看你能进入什么圈,跟对什么人,文学这东西不能量化,说你好你的作品好得就了不得,说你不好,你的作品还不如一滩狗屎,并逐步为我引荐了一些名人。诗歌界的,人家看后说你的诗歌韵味、意境方面都不错,但不是诗歌语言,超过十行的诗我不看。引荐散文方面的,人家看后说散文是一种精致的语言,你的语言和平时说话有何区别?我感觉自己有点累,甚至有点委屈,我想起了海子,想起了他的《面向大海,春暖花开》:做一平常的人,从明天起,关心一下洗碗与掏马桶,想起了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驿路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为尘碾为泥,只有香如故。再美的梦也有破碎的时候,再长的梦也有该醒的时候,放下笔,伸伸懒腰,打开窗户:      大梦初方醒,      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      窗外日迟迟。

平安 发表于 2012-10-24 12:09:05

大梦初方醒,

      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

      窗外日迟迟。

戴上红领巾 发表于 2012-10-24 19:35:44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梦断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