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 发表于 2012-1-28 16:59:02

“做”出来的教育

美国总统日的前一天,女儿从学校带回两幅作品。我一看,原来是两幅美国总统的画像,是女儿在课堂上动手绘制的。一张是华盛顿的头像,女儿在头像上绘制了总统的五官,填充了蓝色的背景,红色的礼服,光秃秃的脑袋上又给黏上了几朵棉花,那就算是总统的胡子了。这位美国伟人在孩子们的手中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毫无威严,甚至有点可笑的小老头了。但不管怎样,人们一看这头像,就知道是华盛顿,而不会认为是任何其他人。另一位是林肯,可怜的他被绘成一个有着工整的长方形脑袋,俏皮的鼻子,黑森森的络腮胡子,笑容中带着一丝忧郁的大叔。同样,无论大人小孩,都一眼能看出他就是林肯。孩子们在给两位总统补充色彩、添加衣物、勾勒表情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感受到了伟大人物的“平凡形象”,和他们与所有人无间隔的距离。在华盛顿头像的背面,女儿用英文抄写着:“你应该知道一些关于华盛顿的事情,他是我们多年前的第一位总统。”而林肯头像背面的英文却是:“亚伯拉罕·林肯,善良而又友好,他被许多人尊敬和爱戴。为了记住这位总统,我们把他的脸放在了一美分的硬币上。”在美国小学,爱国主义教育竟是这样融进了孩子的课堂,而且这种教育,在一年级孩子那里,却是通过“动手”而潜移默化地进行着。据我的观察,小组讨论,分工合作,动手动脑,似乎是美国中小学课堂的常态。我的美国同学提交的“课堂方案”中,从幼儿园到高中,所有的方案几乎都有小组活动和动手实践的环节。这或许与美国教育家杜威大力提倡“经验主义教育”有关。但不管怎样,“做”出来的教育总会有一种让人信服、让人亲近、让人难忘的印象。否则,如果学生只是一个被动吸收死知识的“容器”,是一个教育过程的旁观者,他们所学到的东西转化为实际操作能力的概率将会小得多。我与许多同龄人一样,是个不折不扣在“应试教育”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中年人。在我的中小学生活中,我依稀记得,只有“划考试重点”才是最关键的环节,“背笔记”是我每个学期的“重中之重”,“这个东西考不考”是我最想问的问题,“成绩排第几名”是赢得自尊和荣誉的重要依据。如果说我的动手能力还不算很差的话,那主要得益于小时候给家里做家务,干农活,以及在大自然中尽情撒野和游戏。刚来美国学教育心理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应该把大量时间花在做理论研究和读大量的文献资料方面(当然这也很重要),却忽略了教育研究应该积极参与“社区服务”“社会实践”和“数据统计”。而这一点,正是我的弱项。记得在选修“儿童图书甄选”这门课的时候,老师要求我们去给一些孩子读童话,并录下我们和孩子互动的过程,写上我们的体验。我一看就犯难了,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去找学生?还好,凭着“无知者无畏”的勇气,我敲开了小区里几家住户的门,用生涩的带中国口音的英语,找到了五个孩子,在他们家长的陪同下,完成了向他们朗读童话故事的作业,并进行了试探性互动。我怯怯地交了作业。几天后,我意外地从老师那里得到了“满分”。也许,老师更看重的是我对于作业认真务实、不做假、不怕露怯的求知态度吧。对我来说,更大的挑战来源于课堂上现场动手的作业。记得2010年的“学习理论”课上,教授让我们每个小组选一个项目,在课堂上“实践学习理论”。我所在的小组由一个六十多岁,在纽约当过“艺术设计”课程教授的可爱的老太太Treva当组长。老太太代表我们组给大家分派的作业是:根据文字要求和所给的材料,现场绘制一件文化衫。我一看心里慌得不行,老太太好像也跟教授一样,故意挑了个难题让我和一个美国女孩Sierra一起做。题目要求是:根据你理解的宗教文化观念,用实物和图案设计出你理想的文化衫。老太太提供的材料有:一张剪好的T恤模样的大白纸,胶棒,彩笔,丝带。我的那位美国女搭裆似乎也不在行,她说:“我对宗教不是很理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我没有退路了,硬着头皮说:“好,我来吧。”说来也奇怪,人在非常时期却往往也会有些智慧火花闪现。我拿过一根黑白彩笔,画了一个太极阴阳图,我想这个东西应该可以象征中国的“道教”文化。美国女孩说了句“Good”。有美女Sierra鼓励,我似乎更来劲了,又在阴阳图上用红笔画了个“十字架”,用来象征西方的基督教文化。这时候,Sierra说整个设计好像还少了点东西,应该在左右手两边加上一些东西。我想了想,随手加上了绿色的“L”和“R”。用“L”隐含“Left”(左)和“Liberty”(自由)的意思,用“R”隐含“Right”(右)和“Reason”(理性)。总的意思是:在中西文化的结合过程中实现人的“自由”和“理性”。最后,我和Sierra一起动手,给这件文化衫的领口和袖口黏上了蓝黄相间的丝带,整个衣服看起来还有点中国古韵。等我用不太流利的英文向大家介绍设计观念时,我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老太太也一连说了几句“Very good”。走出课堂,我有种虚脱的感觉。我想,如果我从小就经受这种训练,接受这种“做”出来的教育,我今天就不会那么紧张,也许就能做得更好。看着美国同学从容的样子,自由地在纸上涂鸦,我在羡慕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孩子能接受这种教育感到欣慰。同时我也希望,这种“做”出来的教育,也能在中国的教育土壤里生根结果,让中国千千万万的孩子,不用再为“分数”而牺牲他们用灵巧的双手装扮世界的能力,不用再为“名次”而牺牲他们应有的快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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