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字典 发表于 2016-5-24 16:13:43

半个馒头(原名:我的母亲)(散文)

      每当看到别人的家庭有老有少、有说有笑、和和美美的时候,我就不知不觉得想起自己的母亲。      父亲去世的早,母亲32岁守寡,拉扯我们兄妹三个。在那大跃进的年代,每人每天只有几两粮食,每做一顿饭,母亲都会让我们三个先吃。那时我们不懂事,兄妹三人只知道自己吃,却很少顾及母亲。偶尔我们也问问母亲:“你为什么不吃呵?”母亲总是回答:“我不饿!”听多了,我们也感觉不对,很少看见母亲和我们一起吃饭,为什么她总是不饿呢?终于有一天,我看见她蹲在灶台旁边,手里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嘴里嚼着,很是吃力地往下咽,旁边放着一只破了边的大碗,里面盛着清亮的冷水。那黑呼呼的东西,正是用高粱面做成的饼子。可能时间长了,没被咬过的地方还有淡淡的绿毛毛。      那个时候,每年收了麦子,大队里都会组织一次会餐,叫做“吃节余”。全村不论男女老少每人一个白面馒头、一碗猪肉炖粉条。刚开春人们就盼着,盼着麦子快点由绿变黄,盼着麦子由地里长着的变成打麦场上晒着的。我们也和大家一样,一想起那白白的、按下去又慢慢鼓起来的发面馒头和那红红的、又大又肥还带点白色油末的猪肉块块,嘴里就不知不觉地流出好多口水。      就这样盼着、等着…… 终于有一天早晨,大队部的高音喇叭响了:“社员同志们请注意!社员同志们请注意,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晌午‘吃节余’,请带好碗盆,到大队食堂排队领饭!”      我赶紧招呼母亲:“听见了吗,妈妈,快去排队吧,快呀!快呀!”母亲眼角的皱纹舒展了许多,难得这么高兴,连应几声:“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这就去!”      记得那是个炎热的中午,太阳当头照在大街上,树上的“知了”喳喳地叫个不停。当我放学回家的时候,老远看到大队食堂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有的妇女抱着孩子,有的年青人拉着老人。他们手里都有一只篮子,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盆碗。我迅速寻找母亲,突然发现她仍排在队伍的后边。我很生气,上前直埋怨母亲:一大早你就来了,怎么现在还在后头排着呢?母亲也一脸无奈:“没办法,前邻后院的,他们一个劲儿得往前挤,我就……”看来,中午是吃不上这顿饭了。何止中午,早晨饭还没吃呢!就这样,我饿着肚子返回了学校。整个下午我都不知道老师讲得是什么,一门心思想着晚上才有希望吃上那等了一年的大白馒头加猪肉炖粉条。      终于到了放学的时候,我跑着到了大队食堂门口,正看见母亲挤在取饭的窗口边,心想:好吃的就要到嘴边了。再看母亲,脸上淌着汗珠子,嘴里喘着粗气,正费力地从窗口里面掏出那几个雪白的馒头。那场面,简直是在抢饭!我赶紧过去把母亲拉出人堆,伸手就往篮子里面拿馒头。母亲一巴掌打在我的手背上:“别着急,回家跟你哥哥姐姐一块儿吃。”我心想:反正到手的好吃的飞不了了。到了家,最少也得让我吃一个馒头加一盘肉菜。母亲乐呵呵地走过仍在排队的人群,那个自豪劲儿就像将军在检阅士兵。乡亲们也羡慕地和她打着招呼。走到队伍的最后,母亲看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提着一只破旧的篮子,眼睛直直的看着长长的队伍,好像在期盼,又好像很无奈。她是我家隔壁张奶奶,患有轻度半身不遂。老伴年初帮人干活摔了一跤,至今离不开炕头。唯一的女儿患有精神分裂症五年前远嫁他乡,三年多没有回娘家看望两位老人了。母亲停住了脚步,把手伸进自己的饭篮子,又缩回来,又伸进去,又缩回来,终于她拿出两个馒头递给张奶奶,嘱咐她别在排队了,快要天黑了,食堂就要关门了。可张奶奶还是想排下去。她告诉母亲:女儿回来了,还带回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母亲好像明白了张奶奶的意思,她把篮子里的肉菜倒进张奶奶的碗里,又把剩下的两个馒头递了过去。我急了,直在地上垛脚。母亲明白我的意思,很愧疚地从张奶奶的篮子里拿出一个馒头,又看了看张奶奶那祈盼的眼神,无奈地把馒头掰下一半递给了我,把另一半又放回张奶奶的篮子里。      事情过去四十多年了。那半个馒头的事母亲总挂在嘴边,像是亏欠我多少似的。去年春节我回家休假,母亲特意给我蒸了一锅雪白雪白的大馒头,还从市场上买来新鲜的猪肉和粉条,炖了一锅好吃的饭菜。虽说现在生活好了,这种饭菜算不上高档,但母亲做得饭我总是吃不够。她今年81岁了,身体还算不错,只是偶尔有些头晕、舌头有些僵硬,说话有点吃力。      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对不起我的母亲。我真后悔上次没有把母亲接来和我们一起住,让我也尽尽孝心,给她也做上几顿猪肉炖粉条。这次,要不是哥哥打电话让我回去,我还真不知道她老人家病危卧床不起了。母亲患得是栓塞病,栓住的部位刚好是舌头。她已经无法说话,无法吞咽任何食物,只能吸吮一点清水。当我看到母亲躺在炕上用手指着旁边的白面馒头让我吃的时候,我的心碎了,我真想变成孙猴子下地狱找那阎王老儿给我母亲“加上一纪”。      她老人家走了,带着四十年前对儿女的遗憾。可我又何尝没有对母亲的遗憾呢。如果我经常回家看看,多给母亲做几顿好吃的,甚至多给母亲打几次电话,哪怕只问候几声…… 现在多少个假设也无济于事了。她已经走了,已经永远永远离开了我。有一句古语叫:子欲养而亲不待。兄弟姐妹们,同志同事们,别忘了孔夫子这句话。更重要的是别忘了从今天做起,从现在开始,趁着父母还在,多给他们一点温馨,多给他们一点关爱,让他们多在世上享几天清福,而不要像我一样欲养而亲不在了。

weiran 发表于 2016-6-1 13:29:26

叙述具体祥尽,感情真挚,催人泪下。我想给你投下稿,怎么署名?请回复!

新华字典 发表于 2016-6-1 16:51:28

不明白你的“署名”是什么意思,是署真实姓名,还是笔名,还是什么别的。“投稿”往哪儿投?你的真实姓名和职业是什么?如想交流请将以上情况发至wazfwsl@163.com,并告诉你的手机号码。

weiran 发表于 2016-6-2 20:05:36

我叫何万志,河北农民报通讯员,我看你的这篇文章挺好,可以推荐发表。你若愿意的话,请把你的具体地址及真实姓名告诉我。

weiran 发表于 2016-6-2 20:07:56

请您在百度上搜索:“文安县何万志"可了解我的部分具体情况。不好意思,谢谢了!

weiran 发表于 2016-6-2 20:17:40

从您的文字上看,推测您可能是苏桥新镇一带的,您一定认识冯秉顼老兄吧?年龄咱们也相仿。

新华字典 发表于 2016-6-3 08:43:20

老何:对你,我有所耳闻。但论坛不好交流。关于我的情况,你可向县文联或者向老冯了解,我现在的工作还是他介绍的。谢谢!

论坛好友 发表于 2016-6-3 09:22:25

好文章,感同身受。

5678 发表于 2016-6-3 11:18:05

本帖最后由 5678 于 2016-6-3 11:19 编辑

这样的文章确实不多见。老何有眼光。满篇竟没有一点华丽词句。

北风之神 发表于 2016-6-3 18:12:30

{:17:}{:17:}

weiran 发表于 2016-6-5 09:45:36

新华字典 发表于 2016-6-3 08:43
老何:对你,我有所耳闻。但论坛不好交流。关于我的情况,你可向县文联或者向老冯了解,我现在的工作还是他 ...

好的,我给冯兄打了电话。我告他你在政府上班,他说想想。我新写了一篇小作文,希望你指导。

weiran 发表于 2016-6-5 09:46:49

新华字典 发表于 2016-6-3 08:43
老何:对你,我有所耳闻。但论坛不好交流。关于我的情况,你可向县文联或者向老冯了解,我现在的工作还是他 ...

三十里外去推土
       生产队时期,农业学大寨的浪潮席卷全国,为了提高粮食产量,村村都大搞积肥运动,以改良土壤,养猪积肥,压绿肥,换炕坯,挖街土,我们村还组织青壮年用小推车到三十里外的安里屯村东大洼去推土。
       我们南官氏村地处文安大洼中心,文安洼地处九河下梢,过去是十年九涝,土地多以粘性地和碱性地为主。碱性地过去很少收粮食,有歌谣曰:“涝了收蛤蟆,旱了收蚂蚱,不旱不涝收碱嘎巴。”说的就是碱性地。上世纪七十年代,根治海河,兴修水利,对碱性地进行了治理,在田地中每隔三五十米挖一条小沟,小沟直通排水渠,目的是过滤碱,同时施些有机肥料,使碱地得到了改良。粘性地(当地亦称之为红土地)相对碱性地来说比较肥沃,但不好耕作,旱了锄不动,下了雨水又很粘,粘农具。改良这种地的最好方法就是多施农家肥,草木灰,秸杆还田。那时农家取暖做饭都要用秸杆,连茬头碎草都被人们拾到家里取暖做饭。
我们村东北方有个淀洼,人们称之为东淀,在安里屯村以东,大清河边上,离我们村30多里。那里早先是芦苇地,由于气候条件的变化后来成了良田,大片的芦苇经过多年的风化成为腐植质,土地肥沃,呈灰黑色,十分松软,便于耕作。为了改良土壤,上级号召各村到东淀取土作为肥料。记得那是1969年的一天,我村30多名青壮年组成突击队,推着独轮小车步行30多里到东淀去推土。我们早早地吃了饭,带着干粮,到大队部集合。大队干部训话,讲了这种做法的意义、要求,注意事项等。然后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革命歌曲,喊着口号“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行走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
去那里取土的村子很多,安里屯大队干部给划了指定的地块,不让人们乱挖。在回来时,我们小车队刚过南艾头村,快到家了,西北天空忽然上来一片乌云,电闪雷鸣,冷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车上、人们的脸上。我们怕赶上大雨,喊着快走啊!推着小车飞也似的跑了起来。这时从向反的方向跑来一群羊,我们见到了羊群大都靠右边走,但由于惯性车也一下减不了多少速度,一个叫胖子的推的车撞上了一只小羊羔,小车翻了,土撤了一道儿,小羊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放羊的是一老一少,老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小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老头儿见此,让男孩赶羊回家,自己走到小羊羔跟前,左手抓住小羊羔的脖颈提了起来,小羊羔的脑袋已经耷拉了,右手紧握鞭子指着喘着粗气的胖子:“你今儿个别走了,你看羊羔让你给轧死了!”听到喊声,后面的几个推土的也停了下来,好说歹说凑了10块钱给了老头才算了事。
   这件事在群众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人们见到胖子就问你怎么轧死了人家的羊呢?他说是羊挡着道了,从此“羊挡道”就成了他的绰号,伴随着他一生。更主要的是,对三十里路去推土这件事,有些社员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说受这么大累,六七千亩土地靠这么点儿灰土来改造能有什么效果?还不如组织几十号人到地里拉屎撒尿。这话一出就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一片涟漪。当时正掀起学习毛泽东思想的高潮,人人背诵“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要求理论联系实际,活学活用,立竿见影,这下可好,正把这事联系起来,田间地头儿学习联系,晚上小队里政治学习联系,全村社员大会联系……一时成了典型。说愚公能移山,我们就不能移土?这种畏难而退,懒汉懦夫的思想要不得。结果“正确的思想”战胜了“错误的思想”。说这话的人多,而且都是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否则将会成为“活靶子”进行批斗,法不责众吗。
这事已经过去快50年了,现在想想,当时的精神实为可嘉,做法确实有点儿不可思议。
宫锡嶺讲述   何万志整理

weiran 发表于 2016-6-5 11:18:04

三十里外去推土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的浪潮席卷全国,为了提高粮食产量,村村都大搞积肥运动,以改良土壤,养猪积肥,压绿肥,换炕坯,挖街土,我们村还组织青壮年用小推车到三十里外的安里屯村东大洼去推土。
       我们南官氏村地处文安大洼中心地带,文安洼地处九河下梢,过去是十年九涝,土地多以粘性地和碱性地为主。碱性地过去很少收粮食,有歌谣曰:“涝了收蛤蟆,旱了收蚂蚱,不旱不涝收碱嘎巴。”说的就是碱性地。上世纪七十年代,根治海河,兴修水利,对碱性地进行了治理,在田地中每隔三五十米挖一条小沟,小沟直通排水渠,目的是过滤碱,同时施些有机肥料,使碱地得到了改良。粘性地(当地亦称之为红土地)相对碱性地来说比较肥沃,但不好耕作,旱了锄不动,下了雨水又很粘,粘农具。改良这种地的最好方法就是多施农家肥,草木灰,秸杆还田。那时农家取暖做饭都要用秸杆,连茬头碎草都被人们拾到家里取暖做饭。
我们村东北方有个淀洼,人们称之为东淀,在安里屯村以东,大清河边上,离我们村30多里。那里早先是芦苇地,由于气候条件的变化后来成了良田,大片的芦苇经过多年的风化成为腐植质,土地肥沃,呈灰黑色,十分松软,便于耕作。为了改良土壤,上级号召各村到东淀取土作为肥料。记得那是1969年的一天,我村30多名青壮年组成突击队,推着独轮小车步行30多里到东淀去推土。我们早早地吃了饭,带着干粮,到大队部集合。大队干部训话,讲了这种做法的意义、要求,注意事项等。然后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革命歌曲,喊着口号“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行走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
很多村子都派人去那里取土,安里屯大队干部给划了指定的地块,不让人们乱挖。在回来时,我们小车队刚过南艾头村,快到家了,西北天空忽然上来一片乌云,电闪雷鸣,冷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车上、人们的脸上。我们怕赶上大雨,喊着快走啊!推着小车飞也似的跑了起来。这时从相反的方向跑来一群羊,我们见到了羊群大都靠右边走,但由于惯性车也一下减不了多少速度,一个叫胖子的推的车撞上了一只小羊羔,小车翻了,土撤了一道儿,小羊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放羊的是一老一少,老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小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老头儿见此,让男孩赶羊回家,自己走到小羊羔跟前,左手抓住小羊羔的脖颈提了起来,小羊羔的脑袋已经耷拉了,右手紧握鞭子指着喘着粗气的胖子:“你今儿个别走了,你看羊羔让你给轧死了!”听到喊声,后面的几个推土的也停了下来,好说歹说凑了10块钱给了老头才算了事。
   这件事在群众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人们见到胖子就问你怎么轧死了人家的羊呢?他说是羊挡着道了,从此“羊挡道”就成了他的绰号,伴随着他一生。更主要的是,对三十里路去推土这件事,有些社员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说受这么大累,六七千亩土地靠这么点儿灰土来改造能有什么效果?还不如组织几十号人到地里拉屎撒尿。这话一出就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一片涟漪。当时正掀起学习毛泽东思想的高潮,人人背诵“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要求理论联系实际,活学活用,立竿见影,这下可好,正把这事联系起来,田间地头儿学习联系,晚上小队里政治学习联系,全村社员大会联系……一时成了典型。说愚公能移山,我们就不能移土?这种畏难而退,懒汉懦夫的思想要不得。结果“正确的思想”战胜了“错误的思想”。说这话的人多,而且都是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否则将会成为“活靶子”进行批斗,法不责众吗。
这事已经过去快50年了,现在想想,当时的精神实为可嘉,做法确实有点儿不可思议。
文安县宫锡嶺讲述   何万志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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