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水 发表于 2014-6-4 11:47:39

酸楂糕

酸楂糕北京来了一位贵宾,提出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咱别往饭店吃了,大热天的,外面的饭不卫生,在家吃顿便饭得了!”在饭店吃,客人爱吃什么点点什么, 我只有一个累活,从兜里掏钱。客人的话正中妻子下怀,给妻子一个大展厨艺的好机会,妻子把我从厨房里轰出来:“你也插不上手,你看着到超市买几个凉菜吧!”客人加了几句:“少买肉菜啊!”到超市可傻眼了,除了凉拌黄瓜、凉拌豆角、凉拌西红柿,还能凉拌点啥,凉拌粉丝、黄瓜拌凉皮,我是爱吃,妻子曾语重心长、谆谆教导我:“再馋着嘴往家里买垃圾食品就把你的嘴撕流了,你不知道粉丝凉皮里有胶呀!”北京的贵宾,大老远的来了,咱总不能管人家一顿胶吃吧。我的眼睛落在酸楂糕上,酸楂糕又名金糕,不是黄色为啥叫金糕,金贵呀,得多金贵的人才配得上吃金糕呀!又好看,红乎乎的,又酸又甜还能解酒。吃饭的时候,女儿指着金糕:“爸,那叫啥?”“酸楂糕。”“好吃吗?”我把拇指一竖:“好吃的大大的!”女儿夹了一大筷子,嚼了几口,吐了一地。看在客人的面子,妻子没有发怒,只是把盘子侧了侧,我的妈呀,半盘子血汤子,得加多少食色呀!我忙把酸楂糕盘子拉到自己面前,招呼着客从吃饭,自己贪婪地大口地吃着酸楂糕,努力在大脑里寻找着酸楂糕的味道。在大饼子夹盐粒一统零食天下的童年,酸楂糕绝对算得上零食贵族中的贵族!因为小铺(小卖部)中的零食贵族只有糖块,酸楂糕只有到了冬天,一位穿着破棉袄的老爷爷,骑着一辆破车子,车子后面绑着一个比骨灰盒大不了多少的盒子,由几层布盖着酸楂糕,擦着澄清的鼻子水,拖着长腔喊:“酸楂糕来!”冬天的早晨,喊得每个小孩子心里长草。最可恶的是我家的对面的那个小子,他凭什么就能吃到酸楂糕,整天流着大鼻涕,脑袋上还有两大疤瘌,不就是他有一个在县城上班的爷爷吗,他爷爷算什么东西,我老祖还是刘六刘七呢,但是我那刘六刘七的老祖一分钱也不给过我,他那狗屁不是的爷爷时不时给他一杖杖一分钱、二分钱、五分钱的硬币,给就给吧,还时不时从掏出来,一杖杖地摆在手上,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睁不开眼!要不看在酸楂糕的面子上,我上去就给他俩大嘴巴子!最最可恶的是那个卖酸楂糕的老爷爷,你卖就卖吧,故意把刀子擦得贼亮,把刀子在骨灰盒上拍得山响,唱戏一般喊道:“一分钱的酸楂糕来!”大刀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切下一块比A4纸还薄比大拇指宽不多少的酸楂糕,用食指肚腆点,往嘴里抹着吃,都不敢放在手心,放在手心就得化了。象那个小子,你吃就吧,为什么把嘴吧唧得山响,伸出比狗舌头还长的舌头左舔右舔,气得我们呀,一个个握紧拳头,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一个劲地干咽唾沫。我终于忍主住了,怒吼一声:“走,咱们玩卖酸楂糕去。”我们的游戏一般都是自编自导自演,游戏内容不外乎两个方面:一是怕但躲不开,比如打针,恨得我咬牙切齿,尽管做了杀猪一般的嚎叫,疯狗一般的挣扎,但是逃不掉,不但逃不掉屁股还多挨了几针,没办法,只能把它编成游戏发泄心中的怨恨;二是爱但得不到,比如酸楂糕。我们各自从家里偷出来小铲子,酸楂糕的原料好找,那时候上来一片云就是雨,庄户坡上一铲子下去就是泥。我们在庄户坡上铲出一大泥块,把泥块面拍得比镜子面还亮,我一边拍着一边喊:“酸楂糕来,二分钱一大块!”小朋友围过来,象个大人似的,在裤裆里摸两把,把一双充满骚气的手往我面前一摊:“买二分钱的酸楂糕!”那时候小孩儿的衣服上没有兜儿,要兜干什么,没东西装还要浪费布!我假装接过钱,然后高喊:“二分钱的酸楂糕来了!”嗓音那个高呀,后来不少人为我感到惋惜,没有成为戴玉强那样的男高音歌唱家,真是瞎了那副好嗓子了!但是东方不亮西方亮,我的嗓子在朗诵诗歌、演讲比赛方面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县城一路杀到区市,险些代表河北省参加全国的演讲比赛。一位哥们听了我的演讲,一个劲儿地竖大拇指:“好,真好呀,尽管我一句没有听清他讲什么,但是那个味儿正呀,纯酸楂糕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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