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ran 发表于 2013-9-28 18:44:17

“孤岛”中的快乐童年

“孤岛”中的快乐童年
1963年,那年我才七岁,还没有上学,听大人们说,那年夏天,文安洼风调雨顺,加之人们的辛勤耕耘,洼内的庄稼长得格外茂盛,玉米高粱都已经结了籽粒,丰收在望。进入八月份,尽管下了几场大雨,有些内涝,但对收成尚未造成十分严重的影响。为了保护大洼人们的生命财产,当然也包括这马上就要到手的粮食,文安人们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和带领下,加固千里堤,日夜坚守在千里堤上,不敢有丝毫懈怠。但是上游的水势太大,一时难以入海,天津市时刻都有被大水吞没的危险。为了保护天津市和津浦铁路,党中央国务院和河北省委果断作出决策,向文安洼、贾口洼分洪。
眼看着一洼丰收在望的庄稼就要被大水吞没,人们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的疼,坚守在大堤上防汛的民工,看着自己用心血和汗水加固的大堤就要被炸开,比用炸药炸自己还要难受。
文安的干部群众经过了一番痛苦的心里斗争后,同意炸堤。如同打开笼子的猛虎,滔滔的洪水很快从大堤的决口冲了出来。
护堤抢险的民工们立刻从工地上撤了下来,回到了村里。村里的大人们忙着抢收尚未成熟的庄稼。当天下午水就流到了我们村边。我们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在村边打土埝挡水玩,埝子不断地增高,水位也不断地上涨,埝子终于被水冲垮了。这时抢收庄稼的大人们从洼里趟着水急忙往家赶:“快走,不走一会儿就淹死你们了!”就这样我们被大人们哄到了家中。
那一夜大人们谁都没有合眼;那一夜,大人们提着马灯在村边观察水势;那一夜,大人们把自家的衣服被子倒到了高处。
第二天凌晨,村庄已经被大水围困。乡村干部们动员并督促人们赶紧准备上船离村,用了几艘大船将村民们先是运到了滩里,后又运到了胜芳,由胜芳坐车又到了永清,人们在永清的乡下住了一冬,大水退后,第二年春天才回到了家乡。
      村里也有没走的,有的是大队里特意留下的护村的,还有一部分是实在不愿意走的。我家也没有去永清,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带着我们兄弟三人,开始是去了滩里,到了第二天,母亲偷偷地雇了一艘小船,把我们运回了家。小船在蒙蒙的雾中,在茫茫的水中漂泊。我坐在小船的尾部,看不到村庄,看不到太阳,能看到的只有白茫茫的水天和露出水面的不断后退的高粱穗。母亲的心情和这环境一样,渺茫而阴沉。我不时地去抓那露出水面的高粱穗,却遭到了母亲的训斥:“你不想活了!”吓得我坐在船上再也不敢动弹了。
真的不知用了多长时间,小船才飘到了家。村子里的大街上,过道里已经都是水了,我家的屋子里也是脚面深的水了。我们只好寄宿在地势较高的我二大伯家,和我的七十多岁的三奶奶住在一起。小村庄就像大海中的一个孤岛,时刻都有被淹没的危险,一到夜晚,人们睡不着觉,听到的只有大浪拍岸的巨响,大人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表叔是大队里留下来护村的,他常带着人们在村边用小捞网捞蛤蟆,捞小鱼那一回捞了好多蛤蟆,把蛤蟆腿剁下来,放到油锅里炸,可好吃啦,那会并不知道它是什么益虫,不会保护它,只知道它是供人们吃的。用捞到的小鱼炝锅做汤,也算是一种改善。柴禾不够烧的,人们就去村边捞大洼里飘来的一段一段的高粱杆,晒干后,做柴烧,虽然不怎么好烧,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后来水位渐渐地落了,人们就到村边的水里逮鱼捉虾,有一次我在我村东下坡水里趟水玩,看见一个似龟非龟,似蛇非蛇的像个娃娃似的东西,吓得我头发根子都乍了起来,赶紧离开了。后来听大人们说那 是一条桂鱼,可好吃了。到了冬天,水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人们喊着号子,唱着歌,在上面打起了冬网——————————
面对被毁的家园,人们选择了乐观,那种苦中作乐的精神是我一生的宝贵财富。

weiran 发表于 2013-9-28 18:45:46

本文发表在2013年9月20日河北农民报上。

weiran 发表于 2013-10-1 14:44:00

63年水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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